覆盆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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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1/18 23:48:00
时入冬季,又开始挖冬笋了。故乡到处生长着楠竹,是挖冬笋的好去处。楠竹是爷爷辈的父老乡亲,在解放后栽种的。待到我记事时,故乡的楠竹,早已郁郁葱葱。故乡的楠竹,归国家所有,由林场管理。每年冬季,都有看山员整天在山里走动或“埋伏”,防止人们去挖冬笋。一旦听到有锄头挖山的声响,他们就会高声大喊,“哪个在偷笋子?”;或冷不丁地窜到你面前,板着脸抢起锄头和背篓就走。偷挖冬笋被抓,抢走工具是小事。不讲情面的看山员,还会将你带到场部,做进一步的处罚。为杀鸡骇猴,第二天,你得跟在看山员或林场干部的后面,提着一面大铜锣,在整个村里“游街”。走几步,使劲敲打一阵。然后高声大喊几句,“大肆莫捡我果样……”成为众所周知的贼,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。即便如此,还是有胆大的。我的同伴又生,就是其中的一个。他头脑灵活,*点子特别多,挖冬笋也很有一套。他经常以看牛、扯猪菜或砍柴的借口,藏或带一把柴刀在身上,骗过看山员。进入竹林后,他只需手遮额头看看楠竹枝叶,猫着腰走几步,就能找到一根冬笋。接着,他迅速掏出我们都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柴刀,一边嘱咐我们帮他四处看着,一边轻轻地快速刨开土。冬笋挖出后,又生迅疾将笋壳剥掉,藏到一个隐蔽地方。然后,他把笋壳连同土一起回填到挖开的笋坑里,搬上一块大石头或扯一些茅草盖好。挨到天黑后,我们才敢和又生一起回家。快到家门口时,他把事先藏在我们猪菜或柴担里的冬笋摸出。用野藤扎紧两个上衣袖筒,装个大半满。他把鼓鼓囊囊的衣袖夹上双肩,丢下一句剩下的给你们了,吹着口哨一溜烟就闪了。拿着又生给的冬笋,我战战兢兢地回到家里。没成想父亲问明来源后,拿起就丢到灶膛里,并小声地狠狠训斥了我一顿。在家里吃不成冬笋,那就到外面去搞个“野炊”,好好地吃一顿。一天下午,我们从家里偷偷拿出油盐米和鸡蛋等,准备在山里搞“冬笋宴”。哪知忙活了大半天,炊烟刚升起不久,就被看山员逮了个正着。偷冬笋,野外生火。两个“罪名”,把我们都吓哭了。好在当时一位姓尹的副场长,见我们还小,破例没有处罚我们。他把我们喊到一边,语重心长地讲了几句后,就全部放了。我“第一次”挖冬笋,是读初二时。那年冬天,林场开始进行“低改”,组织大家挖一部分楠竹山。由于挖山有钱补助,一时间,大家都到楠竹山里“号起”地来:这一块山我挖,那一块山你挖。为不误农时,林场对挖山的时限,做了明确要求。一些“号山”面积宽、人手又少的家庭,只好全家老小一齐上。周末放学后,我和其他同伴们一起,也加入了“挖山大*”的行列。许因运气好,我第一天挖山,就挖了五六根冬笋。那天晚上,我生平第一次吃到了冬笋炒腊肉这道菜。那冬笋的鲜甜和腊肉的清香味,让我至今回想起来,还情不自禁口水直流。菜是好吃。我的双手,却被锄头把打了许多血泡和水泡并磨破。拿起筷子夹菜或端碗,钻心地疼。见我痛得直咧嘴,母亲爱怜地问,“你的手何嘎哩?”“肯定是锄头把没有捏好,手打果蛮多泡,痛。”爷爷找来买给自己裹手的伤湿止痛膏,撕开给我贴上。我分明看到,他那满是*茧的粗糙双手,早已龟裂成沟壑状,正渗着血水,“捏锄头把呷不呷亏?”那一刻,我不争气的泪水,哗哗地滑过脸颊……痛归痛,山还得继续挖。原因很简单,挖山有钱,挖的冬笋也可以卖钱。一来二去,只要勤劳,吃得苦,过年的新衣服或来年的学费,大致就有了着落。爷爷天天把我带在身边,隔三差五就变戏法似的,弄些瓜子、花生或糖果等给我充饥。我考取高中开学时,爷爷高兴地拿出箱底钱,要我自己在街上买件衣服,帮弟弟妹妹各买一双波鞋。第一次穿买的衣服和鞋,我们十分兴奋,到处“炫耀”。直到穿烂了,也舍不得丢掉。后来,林场把楠竹山的管理权,下放到了各家各户。此后一段时期,挖冬笋,一度成了人们冬天创收的一种方式,没有人再来管制。学校放寒假后,我有时也跟着“大部队”,到自家承包管理的楠竹山里,挖起冬笋来。不知是我太笨,还是又生没教真经验,每次上山,我都挖不到几根冬笋。有时把山挖了无数个坑,双手也弄得血肉模糊,结果仍是“空*”一个。有时眼睛都快凑到地面挣瞎了,才好不容易发现几条裂缝,挖到一两根小冬笋。“你是搭光眼瞎子还是何嘎,古里有一根古代都莫看到?”又生等同伴见状,纷纷赶过来帮忙。行家一出手,果真不同凡响。他们在我走过的地方转一圈,边用锄头挖开土做号记,边大声对我说,“你按我侬做了号记的地方挖就是了!”又生有时也“斗伞方”。他故意多做一些记号,让我们“按图索骥”去挖。我们连续挖空后,十分生气,常常破口大骂他是个骗子,不是人。他洋洋得意地大笑一阵后,抛出一句,“我特意古嘎做又何嘎,哪个叫你侬自噶寻又寻嗯到?”气得我们七窍生烟,无地自容。一个冬天,会找会挖的家庭,可以卖好几百斤冬笋。挣一笔“大的外快”,欢欢喜喜过个好年。差的户,连工钱都没有挣到。一些眼皮薄的人,总是责骂自己的子女莫一点用,只知道吃现的。在家闲着也是闲着,大人们也陆陆续续,加入到了挖冬笋的队伍。一时间,只要进入楠竹山,总能看到人们在挖冬笋的身影。一座山,往往不知要被人挖多少遍,弄得到处是坑洞。如是折腾一番后,许多挖冬笋的高手,纷纷铩羽而归。一些昔日玩得好的同伴们,开始形同陌路。为挖冬笋卖冬笋骂架打架的事,也时常发生。再后来,随着人们的大量外出,故乡挖冬笋的人,日渐少了起来。偶尔有兴致回去的,大都是扛个锄头,在山里转一圈,挖两三根。然后拍个照,发个朋友圈或抖音,“满载而归”。前不久,又生约了几个昔日的同伴,回家体验当年的生活。据他们聚后讲,无论是挖冬笋,还是吃冬笋炒腊肉等,都再也没有了过去的那种感觉!

作者简介:周志辉,笔名石观音、观音石,男,邵东市作家协会会员。曾躬耕杏园十载,后中途易辙,现为公务员。闲时偶尔码字,作品散见报刊杂志和媒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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